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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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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涼的手停在身側, 似是要貼上來擁抱,又突然離開,明雪霽聽到對著手心哈氣的聲?音,感覺到初冬夜裏清寒的涼氣, 聞到熟悉的, 雪後松柏的清寒氣息,元貞, 是他, 他回來了。

驚喜浮上兩靨,還沒來得及出聲?, 他已經?貼著床沿在她身邊躺下,猛地抱緊了她。

隔著被子,依舊能感覺到身上的涼氣,外面很冷了,他這?樣深夜趕回來,肯定很冷吧。他的手剛剛搓過,微微的暖,緊緊摟在腰間, 讓人一下子就起了顫栗, 明雪霽顫著聲?音喚他:“松寒。”

沒有得到回應,他扳過她的臉,用?力吻了上來。

沒有點燈,明雪霽在灰暗中依稀分?辨出他的輪廓, 挺拔的鼻子點著她的臉頰, 讓人貪戀的真實, 用?力摟緊,迎合, 回應,手心急急撫著他寬闊的脊背,他肯定很冷吧,她是暖和的,她可以暖他。

元貞貪婪地吻著,恨不得奪走一切,讓她只剩下他。屋裏是暖的,她身上更暖,像火一樣,迅速燒熱了他。胡亂將外衣一甩,掀開被子,抱住了她。

熱得很。新挖的暖道看起來不錯,沒什麽煙熏火燎的氣味,聞到的只有她淡淡的甜香氣。出了汗,一滴滴的,掉落在她身上。她也出了汗,可連這?薄薄的汗也是香的,卷在舌尖,微微鹹澀的味。真是要瘋了,白白的臉,紅紅的唇,小?小?的腳。天底下怎麽會有人讓他這?麽沈迷呢。天底下怎麽會有人,讓他這?樣恨不得抱緊點,再緊點,怎麽靠近都不夠……

“松寒。”明雪霽閉著眼,嗓子啞了,澀的聲?音。

“嗯。”他應了一聲?,手搭在她腰裏,指側的薄繭摩擦著皮膚,來來回回,微微的癢疼。

“陛下放你回來了?”頭枕著他的胳膊,怕壓得他累了,明雪霽輕輕挪開。

他立刻貼過來,固執的,非要讓她枕著,男人連肌肉都是硬的,墊在脖子上並不很舒服,然而這?點不舒服也讓人留戀,已經?這?麽多天不曾見到他了啊。明雪霽向他靠近些,臉頰蹭到微微的潮意,是他不曾下去的汗,摸索著找到帕子,小?心擦著。

他一把抓住了她,手壓著胸膛,他帶著笑,沙啞的嗓:“還要?”

“不要!我?,我?給你擦汗呢,你想到哪裏去了。”明雪霽羞臊起來,掙紮著往邊上縮,又被他拽住按進懷裏,他在笑,咬她的耳朵:“不信。我?還沒夠呢。好容易回來一趟。”

好容易,回來一趟。明雪霽忘了掙紮,許多想說的話?也都忘了說,只是怔怔問他:“不是陛下讓你回來的?”

原是怕她累著,她身子那麽弱,但是她居然這?樣撩撥,才不信她只是為了擦汗。元貞一把拽過她:“不是。”必定是她也想。不容她躲閃,只是抱緊了,聽見她徒勞地抵擋:“不要了。”

不要麽。可是他想要,很想。元貞低著聲?音哄著:“不怕,我?輕著點,乖。”

他什麽時?候這?樣好脾氣,居然開始哄人了。真是奇怪呀,對於她,總有許多耐心,許多之前從不曾對別人做過的事,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。“我?自己跑出來的,專門回來看看你,天亮前就得趕回去。”

“你快,快點回去吧,嗯,”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回應。手攀著他,無?意識地劃著,短而整齊的指甲。不覺得疼,只是癢,骨頭縫裏透出來,一時?一刻也不能忍,“快走吧,別,讓人,發現了。”

元貞含糊著聲?音:“怕什麽,管他呢。”

發現又怎麽樣。有她在身邊,就算是天塌下來,他也不想回去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
山上沒人打更,元貞掀開一點帳子往外看,黑漆漆的,看不出什麽時?辰,她睡著了,也許是累的,他也分?不很清楚,已經?極力收斂了,但她身體還是太?弱,經?不起折騰。

不過算算路程,再加上剛才幾次,怎麽也得是四更近前了。元貞輕手輕腳下床,撿起之前丟在床下的衣服披上。他得快點回去,近來事多,萬一皇帝用?這?個借口發難,她肯定又要擔驚受怕,一宿一宿睡不好了。

掖好被角,在她臉上吻了一下,默默在心裏道別。放下帳子,忍不住又掀開,想再親一下,終是一狠心撂下了帳子。該走了,五更近前觀瀾苑換防,得趕在那個點溜回去。

邊走邊穿衣服,出來門,掩住門,出了院子,值夜的衛士默默行禮,漆黑的夜幕下十來個漆黑的影子等?在風裏,是廖延他們。

元貞停住步子:“怎麽?”

“王爺,”劉樸拄著拐往跟前來,拐杖敲著地面,篤篤的聲?響,“北邊打仗了,兄弟們都想跟你回去!”

七嘴八舌,眾人都跟著叫嚷起來:

“對,我?們都想跟王爺回去!”

“是好漢子就該上陣殺敵,窩在京城算什麽!”

“馮大年算個球,屁用?沒有!到時?候遭殃的還是老百姓!”

元貞頓了頓。從接到戰報後,他就沒有一刻安心,便是夜裏睡著,也總是夢見金戈鐵馬,夢見帶著兄弟們殺敵的情形。可有什麽用?呢,皇帝鐵了心要扳倒他,絕不可能讓他再帶兵。“都回去吧,以後再說。”

“我?們還能往哪兒回去?”劉樸急了,“我?家就在北邊,我?爹娘老子、老婆孩子都在那邊,等?戎狄打過來,他們還能活嗎?王爺,弟兄們跟著你這?麽多年,大家夥兒都等?著你哪,只要你發話?,兄弟們不怕死,我?們都敢回去拼命!”

“劉兄弟,不是王爺不想回去,眼下形勢不好,王爺也一直在想辦法。”廖延極力安撫著,“陛下不松口,眼下只能稍安勿躁,等?戰報傳來以後再做決斷。”

“等?戰報來了,黃花菜都涼了!什麽勞什子陛下,要不是王爺這?麽多年保著他,他當個屁的皇帝,戎狄早打到京城來了!”劉樸粗野漢子,最是憋不住話?,“還不如反了!弟兄們擁王爺做皇帝,不受這?口鳥氣!”

四周一時?鴉雀無?聲?,元貞冷冷站著,廖延厲聲?喝道:“住口!”

劉樸果然閉了嘴,廖延低著聲?音叱道:“你可知道這?些話?會置王爺於什麽境地?這?等?大逆不道的話?以後再不可提起,連想都不要想!”

元貞一言不發,在黑暗中打量眼前的人,太?黑了,看不清神色,但這?山上也未必固若金湯,說不定裏面,就有祁鈺的眼線。祁鈺怕的不就是這?個嗎?這?般壓著防著,可不就是怕他兵權在手,黃袍加身嗎。真是無?聊,就好像這?個皇帝,誰都想著搶著似的。

邁步往前走:“都回去,等?我?消息。”

早有侍從牽過了馬,元貞一躍而上,回頭叫一聲?:“廖延。”

催馬往前行去,廖延拍馬跟著,走上山道,燈籠照著,一叢叢高高低低的衰草,元貞低聲?道:“好好看著山上,尤其?是夫人的安全。”

“是。”廖延答應著,試探著,“夫人應該已經?知道了主?上的意思,似乎有些不快,但也沒說什麽。”

元貞沈默著。並不是想軟禁她,但他現在不在家,就怕出什麽紕漏,況且上次她那一跑,也著實讓他吃驚害怕,她又知道了他曾經?卑劣的居心。無?論如何都不能冒險,先留住她,等?他回來再說。

“劉樸的話?,”廖延含糊著說辭,“雖是粗話?,但如今這?樣任人宰割也不是長法。況且陛下膝下也有幾位皇子。”

元貞明白他的暗示,有皇子,就可以扶持一個,甚至連皇帝也都不必留。十多年前在宮中相扶相伴的情形一段段閃過眼前,他從不是什麽野心勃勃的人,便是打仗,也不過是有這?個能耐,不過是知道,唯有自己立起來了,才能給母親撐腰,一步步走到現在,他問心無?愧,少年時?答應過祁鈺的他都做到了,可換來了什麽。

元貞望著黑沈沈的前路。思緒紛亂著,索性拋開了不再想,吩咐道:“守住山上,夫人那裏,不得有任何差池。”

“是。”廖延有些失望,“北境那邊怎麽處置?”

“讓王之盯著,所有戰況我?都要知道。”元貞加上一鞭,照夜白甩開四蹄,飛一般地跑遠了。

王之,祁鈺先前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,如今在馮大年手下,只不過祁鈺和馮大年都不知道,王之早已倒戈。他雖然不怎麽理會這?些心術計謀,可也不是不懂,更何況廖延這?些人出身世家,數百年積澱,人心官場,哪一樣不是玩得精熟。

祁鈺防著他,他又何嘗不曾防著祁鈺。兄弟一場,如今仇敵一般,可笑。元貞又加上一鞭,在清寒夜色中默默馳騁。仗打了一天多,按經?驗來說,新的戰報今天應該就能到,有他這?些年精心操練出來的部隊,還有那些輔助保障的文?官,第一仗應當不至於吃大虧,但後面的,就不好說了。馮大年實在是個廢物,手底下的人超過一萬就帶不了,而戎狄那邊,全都是跟他較量多年,狼一般狡詐兇殘的對手。

難道真要這?麽眼睜睜的看著,任由?祁鈺將他嘔心瀝血築起的防線毀於一旦?風刮在臉上,刀子一般,元貞沈沈地想著。

將近五更時?回到觀瀾苑。守衛正在換防,幾處死角此時?都沒人,元貞越過高墻落在院裏落下,推門時?,屋裏的人轉過身來,笑著叫他:“松寒回來了。”

宮人點起燈,元貞停住步子,看見祁鈺和鐘吟秋並肩攜手,坐在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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